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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而且说他在领导我们。”
半睡半醒的仆人已将蜡烛换过。
主席说道:“先生们,我们继续讨论吧,请勿再彼此辩驳。要知道,四十八小时之后,我们外边的朋友就要阅读这个报告。刚才遍谈各部部长。现在德·奈瓦尔先生已经走了,我们可以直说,部长关我们什么事?他们将来还是要听我们的。”
红衣主教巧妙地微笑,以示赞同。
“据我着来,没有比总结一下我们的情况更容易的事了,”年轻的德·阿格德主教激动地说道,勉强压抑住极端狂热的宗教主义凝聚成的烈火。此前他一直沉默着。于连见他起初的眼神柔和,在开始讨论的第一小时里才活跃起来,此时,他的心灵则像维苏威火山的岩浆一般四下喷涌了。
“从一八零六年到一八一四年,英国始终犯一个错误,”他说道,“那就是不出来直接对拿破仑本人采取行动,以至让他封王赐爵,登基为帝,至此,天主赋予他的使命便已终结,除了将其毁掉,别无其他用处。《圣经》上不只一处教我们如何铲除暴君。”(接下来引用一大段打丁文。)
“先生们,今天应该毁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巴黎。全法国都效法巴黎。在每个省建立一支五百名士兵的队伍又有什么用处?这是一件冒险的事情,而且永远不会休止。何必要把法国和巴黎自己的事情混为一谈呢?是巴黎自己用它的报纸,它的客厅制造了这个灾祸,让这个新巴比伦灭亡吧。”
“必须结束教会和巴黎之间的冲突。这场灾祸也牵涉到宫廷的世俗利益。为什么在拿破仑的统治之下,巴黎连一声也不敢吭?去问一问圣罗克的大炮吧……”
…………
直到凌晨三点,于连和德·拉木尔先生方才离开那里。
侯爵又疲倦又惭愧。他请求于连保证永不泄露刚才碰到乃至被他看见的种种所谓过度的热情。他平生还是第一次用恳求的口吻向于连说话。“不要向我们的外国朋友说起这些事,除非他坚决要求知道我们那些疯狂的年轻人情况。政府被推翻,和他们有什么相干?他们将来照样当红衣主教,可以到罗马去避难。而我们则要在城堡被农民们杀死。”
侯爵根据于连做的二十六页会议记录,整理成一份秘密记录,直到四点三刻方才做好。
“我累得要死,”侯爵说道,“这份秘密记录的结尾处尚欠明白,很容易让人家看出来。我一生所做的事,数这一件令我不满意了。好吧,我的朋友,”他继续说道,“赶紧去休息几个小时。为了防止您被人劫走,我得把您锁在您的屋子里。”
第二天,侯爵将于连带到距巴黎相当远的一座孤零零的古堡里。在那里见到了一些古怪的人物,于连判断他们都是教士。这些人给了他一张护照,上面写的是个假名,但注明去向却是真的。对此他先前一直假作不知。他孤身一人上了一辆马车。
侯爵对他的记忆力丝毫也不担心,于连已把那份秘密记录背诵了多次,他最担心的是他中途中遭人拦截。
于连起身离开客厅时,侯爵用友好的态度叮咛道:“最要紧的,是装成一个为了消磨时间而旅行的花花公子,也许昨晚的集会里,不止一两个叛徒。”
这旅行迅速而又愁闷,于连一离开侯爵的视线,立刻便将秘密记录和重大使命忘到了一边,一心只想着玛特儿对自己的轻蔑。
过了麦茨,又走几里,到了一个村子里,驿站长来告诉他没有马匹了。此时已是晚间十点,于连心里很是不快,让人准备晚餐,自己到门前散步。趁人不觉,悄悄走过马厩的院子,里面果然没有马。
“不过这个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暗想道,“他那粗野的眼睛老是打量我。”
此时他已经明显地不再相信那人所说的话,他打算晚餐之后溜走,为了了解一些当地的情况,便离开房间,来到厨房的火炉旁边烤火取暖。令人喜出望外的是,他在那儿碰见了著名歌唱家热罗尼莫先生!
这个那不勒斯人坐在他让人搬到火炉前的一张靠椅上,高声叹气。他一个人滔滔不绝,说的话比围在他周围的二十个张口结舌的农民加在一起还多。
“这些人真把我毁了,”他向于连嚷道,“我已答应明天去美国演唱,有七位亲王远道而来听我唱歌。我们还是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吧。”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百多步,估计不会被听到了,他向于连说道:
“您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吗?这驿站长是个骗子。我散步的时候遇见一个穷孩子,给他二十个苏,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村子那头的马厩里至少有十二匹马。他们想拦住一位信使。”
“真的?”于连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说道。
仅仅发现了骗局不够,还须离开此地,这热罗尼莫和他的朋友就办不到了。“我们等到天亮吧。”歌唱家说道,“他们怀疑我们,他们要陷害的也许是您,也许是我。明天早晨咱们要一份丰盛的早餐,乘他们准备的时候,咱们就出门散步,趁机逃走,另外雇马,赶到第二站去。”